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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极东堂夏少康汉高祖 曹魏 · 钟会
 出处:全三国文 卷二十五
甘露元年二月丙辰,帝宴群臣于太极东堂,与侍中荀顗、尚书崔赞、袁亮、钟毓,给事中中书令虞松等并讲述礼典,遂言帝王优劣之差。
帝慕少康,因问顗等曰:「有夏既衰,后相殄灭。
少康收集夏众,复禹之绩。
高祖拔起陇亩,驱帅豪俊,芟夷秦项,包举寓内。
斯二主,可谓殊才异略,命世大贤者也。
考其功德,谁宜为先」?
顗等对曰:「夫天下重器,王者天授,圣德应期,然后能受命创业。
至于阶缘前绪,兴复旧绩,造之与因,难易不同,少康功德虽美,犹为中兴之君,与世祖同流可也。
至如高祖,臣等以为优」。
帝曰:「自古帝王功德,言行互有高下,未必创业者皆优,绍继者咸劣也。
汤、武、高祖,虽俱受命,贤圣之分,所觉悬殊。
少康殷宗,中兴之美;
夏启周成,守文之盛,论德较实,方诸汉祖,吾见其优,未闻其劣。
顾所遇之时殊,故所名之功异耳。
少康生于灭亡之后,降为诸侯之隶,崎岖逃难,仅以身免,能布其德,而兆其谋,卒灭过戈,克复禹绩(《御览》作「复禹之绩」。)
配天,不失旧物,非至德弘仁,岂济斯勋?
汉祖因土崩之势,杖一时之权,专任智力,以功业,行事动静,多违圣检。
为人子则数危其亲,为人君则囚系贤相,为人父则不能卫子。
身没之后,社稷几倾,若与少康易时而处,或未能复大禹之绩也。
推此言之,宜高而下汉祖矣,诸卿具论详之」。
翌日丁巳,讲业既毕,顗、亮等议曰:「三代建国,列土而治,当其衰弊,无土崩之势,可怀以德,难屈以力。
逮至战国,强弱相兼,去道德而任智力,故秦之弊,可以力争。
少康布德,仁者之英也;
高祖任力,智者之俊也。
仁智不同,二帝殊矣。
诗书述殷中宗、高宗,皆列大雅。
少康功美,过于二宗,其为《大雅》明矣。
少康为优,宜如诏旨」。
赞、毓、等议曰:「少康虽积德累仁,然上承大禹遗泽余庆,内有虞、仍之援,外有靡、艾之助,寒浞谗慝,不德于民;
浇、𤡬无亲,外内弃之。
以此有国,盖有所因,至于汉祖,起自布衣,率乌合之士,以成帝者之业。
论德则少康优,课功则高祖多,语资则少康易,校时则高祖难」。
曰:「诸卿论少康因资,高祖创造,诚有之矣。
然未知三代之世,任德济勋,如彼之难;
秦项之际,任力成功,如此之易。
且太上立德,其次立功。
汉祖功高,未若少康盛德之茂也。
且夫仁者必有勇,诛暴必用武,少康武烈之威,岂必降于汉祖哉?
但夏书沦亡,旧文残缺,故勋美阙而罔载。
唯有伍员,粗述大略,其言复之绩,不失旧物。
祖述圣业,旧章不愆,自非大雅兼才,孰能与于此?
向令坟、典具存,行事详备,亦岂有异同之论哉」?
于是群臣咸悦服。
中书令松进曰:「少康之事,去世久远,其文昧如是。
以自古及今,议论之士,莫有言者,德美隐而不宣,陛下既垂心远鉴,考详古昔,又发德音,赞明少康之美,使显于千载之上,宜录以成篇,永垂于后」。
曰:「吾学不博,所闻浅狭,惧于所论,未获其宜。
纵有可采,亿则屡中,又不足贵,无乃致笑后贤,彰吾暗昧乎」?
于是侍郎钟会,退论次焉(《魏志·高贵乡公纪》注引《魏氏春秋》,又见《艺文类聚》十二,《御览》八十二,四百四五十)